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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护理微光】第二期——为患者点亮“家”的灯

时间: 2025/8/22 来源:本站 访问次数:

凌晨三点的抢救室,白炽灯把空气照得透亮,却驱不散弥漫在角落的焦灼。77岁的陈大爷被平车推着进来时,面色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纸,嘴角挂着暗红的血渍,顺着下颌线往下滴。

我快步迎上去,指尖刚触到他的手腕,就感觉到那皮肤凉得像块冰。我赶紧扯开氧气面罩扣在他脸上,心电监护仪的导线刚连上,尖锐的“嘀——嘀——”声刺破了凌晨的寂静,每一声都像敲在绷紧的神经上。屏幕上的数字跳得人心慌:血压70/40mmHg,心率132次/分,血氧饱和度88%。

“医生!医生!”家属的哭腔从身后涌来。我回头,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姨,手里攥着团皱巴巴的纸巾,上面沾着暗红的血,指节因为用力泛白。“我们就是来旅游的,晚上吃了火锅,他突然就吐血了……”她的外地口音打着颤,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哭腔。

我伸手扶在她胳膊上,感觉到她克制不住的哆嗦。“阿姨您先别着急,我们这就处理。”

陈大爷喉间发出“嗬嗬”的含糊声,头在枕头上轻轻晃动,眼睛半睁着,没什么焦距。血氧探头夹在他枯瘦的手指上,因为末梢循环差,仪器反复“滴滴”报警。我用掌心裹住他的手焐了焐,那手背上的皮肤松垮垮的,能摸到突出的骨节。

“准备插鼻胃管。”护士长的声音刚落,我已经撕开了包装。管子刚凑近鼻腔,陈大爷突然躁动起来,手胡乱挥着。我赶紧伸手按住他的手腕,“大爷,忍一忍,”我把嘴凑到他耳边,声音放得又轻又稳,“就一下,您试着吞口口水,管子马上就好。”

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,像是听懂了,头微微点了点。胃管刚固定好,暗红色的血就顺着管腔涌出来,“咕噜咕噜”往下淌,在引流袋里积成深褐的漩涡,看得人心里发紧。

“立刻备急诊内镜止血!”主治医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,抢救室里的脚步声、器械碰撞声瞬间密集起来,像一场无声的冲锋号。配血、扩容、抑酸……各项操作像齿轮一样咬合运转,我盯着输液管里的液体,看它顺着针头融进陈大爷的血管,像一条条细小的生命通道。

转身时,看见阿姨还愣在原地,脸白得像纸。我拉住她的手,她的手又凉又湿,我用拇指轻轻拍着她的手背,声音尽量放柔:“阿姨,我们这就送大爷去做内镜止血,您放心,我们一直守着。”她的手在我掌心抖了抖,终于点了点头。

内镜室的灯亮得刺眼。医生刚找到出血点,陈大爷猛地“呕”了一声,暗红色的血顺着嘴角往外涌,监护仪上的血氧饱和度“唰”地掉到85%。我赶紧托住他的头往侧边偏,另一只手飞快地调快输血的速度,输液管里的液体“滴答”声突然变得急促,像在跟时间赛跑。

“冰盐水加去甲肾上腺素,继续灌!”我手里捏着灌洗管没停,眼睛盯着监护仪上的数字,默念着“快点,再快点”。陈大爷的眉头拧得紧紧的,嘴唇抿成一条线,像是在跟身体里的出血点较劲。内镜显示屏的视野里全是血,冲干净又涌上来,吸引瓶里的血量一点点涨起来,看得人手心冒汗。

直到钛夹“咔”地一声稳稳夹闭出血点,显示屏上的视野终于清晰起来,我才发现自己后背的白大褂早就被汗湿透了,攥着器械的手心里全是汗。

回到病房,战斗却没结束。休克后急性肾损伤、再出血、应激性溃疡……这些潜在的“敌人”还在暗处窥伺。护理团队为陈大爷量身订了方案:每15分钟测一次血压,每小时评估一次意识状态,出入量精确到毫升。笔尖落在记录本上的,不是冰冷的数字,是陈大爷脉搏的跳动,是血液重新充盈血管的轨迹,是生命一点点回来的证据。

康复的路像条漫长的隧道。陈大爷性子急,加上在异乡的陌生感,还有口音带来的沟通磕绊,更添了几分焦躁。一天夜里我查房,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光,看见陈大爷的手正往鼻端凑,想去拔胃管,嘴里喃喃着,带着浓重的乡音:“回家……想回家……”

我快步走过去,轻轻握住他的手。那手还带着拔管的力气,却在触到我掌心温度时慢慢松了些。“大爷,咱不拔”,我声音像在哄孩子,“等血彻底止住了,养得好好的,就送您回家”。他喉间“嗯”了一声,手垂回床边,像个委屈的孩子。

第二天一上班,我就赶紧联系他远在外地的儿子,让他跟大爷视频。屏幕里儿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喊“爸”的那一刻,陈大爷的眼泪“唰”地就下来了,为了不让儿子担心,他却咧开嘴笑:“没事,我好着呢,你们别慌……”看着他对着屏幕里的家人强装轻松,眼角的泪却擦了又流,我站在旁边,感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焐着,软软的。

视频结束后,陈大爷看着我,声音哑哑的:“姑娘,麻烦你了。”我摇摇头,帮他掖了掖被角,“您好好养着,比啥都强。”那一刻,我看见他眼里的防备像融雪似的,慢慢化了。

康复期的护理得像绣花。我们把食谱写在大字报上,每次喂饭前都用体温计测测食物温度,确保在40℃以下才用小勺一点点送到他嘴边;他想下床时,总有两个护士在旁边护着,一个扶着他的腰,一个留意着胃管,像护着易碎的瓷器,慢慢挪步。

健康宣教也得顺着他的性子来。跟他唠家常时就把注意事项掺进去:“大爷,要是觉得肚子胀得慌或者嘴里发苦,可得赶紧叫我们!”“这粥得慢慢喝,跟您在家喝早茶似的,别急!”他听得认真,时不时点头,像个听话的学生。

出院那天,阳光正好。老人非要挨个跟护士握手,他的掌心粗糙,带着老茧,握上来却很有力。那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,比任何话语都实在,像亲人之间的嘱托。

一个月后,一封贴着邮票的信寄到了科室。展开信纸,陈大爷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:“谢谢你们,不仅救了我的命,更护住了一个老人的尊严。作为来渝旅游的异乡人,突如其来的疾病曾让我们一家人手足无措,是贵院医护人员的专业、担当与友善,让我们得到了及时精湛的救治,更让我们真切感受到重庆这座城市的温度与热忱……”

读着信,我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自己拿勺喝粥时,手还抖着却非要自己来;想起无数个深夜查房,替他掖被角,他迷迷糊糊说“姑娘,歇会儿”;想起他出院时,站在医院门口,回头朝我们挥了挥手,阳光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,亮得晃眼。

在日复一日追求技术精进的护理生涯里,我们常常只顾着打磨标准化操作的精准,却忘了每一套流程背后都连着一个有温度的生命,藏着一段需要被呵护的故事。陈大爷让我明白,我们要学的从来不止是消化道出血的标准抢救流程,更是如何为每位惶恐的患者点亮一盏像“家”一样温暖的灯。

当医疗技术与人文关怀如同双螺旋结构般紧密交织时,护理才真正完成了它的使命——既治愈疾病,也抚慰灵魂。